张克鹏纪实文学：裴春亮（长篇连载三十四）
文：张克鹏
裴春亮同志简要事迹：裴春亮，男，汉族，中共党员，现任河南省辉县市张村乡裴寨社区党总支书记、裴寨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十九大党代表，第十一、十二、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共河南省第十届委员会候补委员，新乡市人大常委。
三、哥是心转脑不转
2010年9月26日，河南省省委书记卢展工同志视察了裴寨新村，对裴寨新村建设以及村党支部在创先争优活动中带领群众共走致富道路的做法给予了高度评价，同时，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裴德福到乡里接连跑了三四次，乡党委研究的时候，大家考虑到裴德福年龄确实有点大，确实难以适应眼下的创先争优工作。于是，就决定让裴春亮接任裴寨村党支部书记。裴春亮听说后，心里感到很沉重，也很矛盾。他想：“不接吧，裴德福大哥马上就是七十岁的人了，他为村子里的事儿几乎忙活了大半辈子，按说也该让他退下来，喘口气，安度一下晚年了。接吧，自己总觉得工作经验不足，害怕一下子离了德福大哥这个‘靠山’，挑不起这副担子。”于是，他犹豫再三后，决定找裴德福认真谈谈。 裴春亮说：“一个人在那站着做啥？回来办公室吧，我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裴德福一个人站到田心池的边上，他是来这里想心事。他马上就要退了，二十多年的支书生涯，使他对这片土地一往情深，对这片土地上的故事念念不忘！他站在这里，凝神仰望着天空上的云卷云舒，他想起了人生的浮浮沉沉；俯看田畴上郁郁葱葱的禾苗，他想起了人的年龄有青春期和衰老期！一切来之自然，一切又归之自然！他觉得站在这里很惬意。 于是，他说道：“想说话，你过来吧！这个地方高，风儿凉爽，我想清醒一下大脑！” 裴德福说：“你不同情我，我不去找乡党委行吗？我马上都七十岁了！” 裴春亮说：“哥，不是我不同情你。你是党支部书记，有你在身边，我不管干多大的事儿都不怕；离开了你，我心里没底！” 裴德福说：“我会咋？还不是上边有党撑着腰！到啥时候，别忘了听党的话就行！这两年，你给村里干成了那么多的大事儿，我虽在支书的位子上站着，也仅是给你敲敲边鼓！” 裴德福说：“春亮，四五年了，有一件事儿，我始终弄不明白，别的年轻人当上了村委会主任，都是急猴子样想把支书的位置夺过来，你为啥要一直抱着我不放？” 裴春亮说：“因为我总觉得，您比我的农村工作经验丰富！” 裴德福说：“现在谁还像你这样想？有几个不想霸权，不想发财？你当了村委会主任，只知道吃亏，只知道傻干事！” 裴春亮说：“哥，不管咋说，这支书您还是别辞！还是我原来说过的那句话，您人老了，跑腿的事儿我做！您在家里守着这摊儿，替我多操点心就够了！” 裴德福说：“不行！这一次，我一定得辞！我不能影响你！” 裴德福说：“我知道我影响你了！这些年，我也不断地反思自己，我的观念确实老化，甚至有点僵化！人不承认自然规律是不对的。在最近的几年中，我没有开拓精神，只想守着摊儿不让乱。所以，我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协调人际关系‘上。我缺乏发展意识，我一直跟反对我的人斗心眼！我给自己准确定位：我是心转脑不转！” 裴春亮笑笑说：“哥，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什么叫心转脑不转？” 裴德福说：“就是说，没有新的思想，没有发展理念！只会弹钢琴！那心一直在几个人的身上转圈圈！”
四、成熟亮丽的秋天
裴德福和裴春亮有了田心池边上的那次谈话，裴德福的心里平静、轻松了许多。他知道裴春亮虽然没有把同意他辞职的话说出口，但心里已经默许了。这对裴德福来说，实实在在是一种解脱，就像是去了一块心病，毕竟他人老了。 裴德福接连又去乡里跑过两次，中间，刘志方书记也多次和裴春亮沟通，在此基础上，乡党委形成决议：“同意裴德福让贤！” 通过广大党员会议认真选举，裴春亮于2010年4月21日担任裴寨村党支部书记。 这件事儿，自然在裴寨村引起了一番轰动。一时间，田间地头，墙角路边，健身场上，娱乐摊上，婚丧嫁娶的红白事上，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议论的话题就会像潮水样一波一波地起来。 大龙的二小子喜得贵子，按照杨吕川内的风俗，三天头上要吃喜面。过去吃喜面的规矩是，挨家挨户给街坊邻居们送一碗喜面条，尤其是那些不出五服的人家，不管家住村庄的哪头哪边，都要送到。送一碗喜面，条件好的，再配上两颗糖块；条件差的两颗糖块就免了。他们这样做分两层含意。一层是庆贺；再层是这个门里添丁加口了，给大家报个信儿。这些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白面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紧俏，讲排场的风气越来越重。于是，吃喜面的规矩早已改变，早已不再是挨家挨户送一碗喜面条和两颗糖块了，而是在家门口支起一口大锅，做上一大锅喜面，基本是挨家挨户叫，碰上谁都会拽过来吃碗喜面。有的还会借此随个份钱。对此，主家没有感到浪费，吃喜面的人也不会感到麻烦。他们想，生儿育女，家家都会遇上。 大龙非常看重这次机会，一是他的三个儿子中间，就二儿子膝下无丁，现在天遂人愿，三个儿子，三个孙子，可谓是喜鹊当头，圆圆满满，他心里自然高兴。二是打门面房拆除那一阵子起，他和村里不少人都闹得别别扭扭，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伤了的人气再拢拢！所以，只要够得着通知的人，他全通知了过来。上至铁爷那些爷子辈，下至刚会跑的侄子辈、孙子辈。一拨一拨的人都来了。不用说，八贤王、裴龙翔、裴一凡、裴龙德、水源、大红、裴龙章、宋秀妞、裴龙旺等人也全来了。 这些人不管他们原来的身份高低，穷富贵贱，自从搬进新村后，心理上都有一种平等的感觉。因此，他们说话，不像过去那样藏着掖着，看着谁的脸色。现在一个个都是高门亮嗓，字正腔圆，心里想个老虎，嘴上绝不说出个猫！ 大龙在家里支起了八张大桌子，一张桌子上准备了四凉四热八个大菜，一瓶百泉春酒。大龙想：“我要借着吃喜面，把我的威风再吃起来！”同时，他也想：“我弄得丰盛点，大家的份钱随得多一点，说不定，我还有赚头。这样，我既落了个大方的名声，又有利可图！” 十一点钟的时候，大家都聚到了餐桌上。大家一聚到餐桌上，就七言八语地议论起了裴德福和裴春亮的事儿。他们先是说裴德福干这二十来年，前十来年，村子里由乱到治，他能把一个鸡犬不宁的小村，压得平平稳稳，也算是功不可没。后十来年，村子里起起伏伏不平静，裴德福能把这五股六岔扯成一个片儿，也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要是没有裴德福的用心，小村里不定早已闹得炸开了锅，出不出人命还说不准哩。渐渐地话题就过渡到了裴春亮的身上。说到裴春亮的时候，大家都到了酒半酣的状态。话是铁爷开的头。铁爷说：“我不是说哩，咱春亮是明灯一盏，响炮一串，他要早三年回来，咱裴寨村的老少爷们儿就不用渍萝卜样在那穷水里泡了！”宋秀妞说：“可是哩，说不定俺小孩他爸的腰椎也断不了了！”裴一凡说：“这是哪跟哪呀，这咋能扯到一个片上？”大红说：“能扯到一个片上！假如说春亮早回来三年，煤窑的设施早改进三年，这事儿还会发生？”细磨石说：“啥都别说了，胜者王，败者寇，成功了，所有的光环都是他的！”水源说：“你净胡说！明明白白的事儿在那里放着，我看春亮就是比裴德福强！”细磨石说：“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裴龙翔说：“往后看，裴寨村的老少爷们儿过不完的好日子！”细磨石说：“过不过好日子，那还是小孩儿吃奶—— 一说一说的！”裴龙章说：“别不想承认！事实在那里放着，不承认也不行！”裴龙旺说：“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说过：‘顶着花岗岩脑袋去见上帝的人，总是要有的！’”八贤王说：“以我之见，裴寨村的未来，幸福谁也挡不住！”铁爷说：“老虎不长腿，也是个肉墩子！老虎长了腿，才是老虎！过去，都说咱裴寨人厉害，以我看，那还是只没有长腿的老虎，是个肉墩子；现在是只长了腿的老虎！是只真老虎！”细磨石立马站起来说：“铁爷，你那比喻不恰当，按你那比喻推下去，春亮是什么？是老虎头？老虎可是要吃人哩，他要吃谁？不会是吃咱们吧？”铁爷一听这话，气得两眼一瞪，憋了半天说：“就你的怪话多！”这时，八贤王站起来说：“老虎这个词，可以反喻，也可以正喻。反喻，如某某人厉害得像只老虎；正喻，如将门虎子！一员虎将！称赞谁工作有魄力，就说某某工作起来虎虎生威，如虎添翼！咱春亮一担任咱们村的党支部书记，我敢肯定咱村的发展，将是如虎添翼！” 铁爷说：“是这个理！我能想得出，但我驳不过！细磨石活了大半辈子，他这性格就是老鼠钻那竹竿园里——专咬节儿！”大红说：“就目前咱裴寨村这架势，我敢说周边几个村，三十年也赶不上！” 铁爷说：“三十年，一百年他们也赶不上，他们在后边赶，咱们也不会在前边停下等！” 细磨石说：“听说太行山是地震带，四川地震罢了，不会轮到咱们这里了吧！”宋秀妞说：“老天爷不会听凡间的话！听了凡间的话，他就不是老天爷了！” 八贤王说：“别议论了！一切都必须尊重科学规律，裴寨村的春天来了，幸福的花儿开了，幸福的果子有了，现在是夏天，大家等着：成熟亮丽的秋天，肯定不远了！”
作者简介：
张克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任河南省新乡市艺术创作研究所副所长，创作长篇小说六部，纪实文学《裴春亮》一部，省级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长篇小说《吐玉滩》中国作协、河南作协开过研讨会讨会后，省台播出。长篇小说《热泪》，中国作家网连载。创作戏剧二部，其中，《王屋山的女人》获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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